大门口栽着一棵榆树,将近四十年了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,父亲拾到两棵筷子粗的榆树苗,一棵栽到其他地方,多年前已做成车辕。一棵栽到门前,便是这棵树。
榆树生命力旺盛,根系很发达,实在是荒山绿化的好树种。这树无论栽到哪里,都能活下来。这棵榆树,近些年,它生长得很快。全家出来进去,抬头总看见它苍劲有力的主干,婆娑的枝叶,我们满含榆柳荫堂前的喜悦。
每年的清明节后,榆树总给我们奉献一树的榆钱儿,嫩黄嫩黄的,一嘟嘟,一串串,压弯了树枝,榆钱儿散发的气味,引来成群结队的蜜蜂,嗡嗡叫着,为我们增添了无限的春光。这时候,我站在树下,常常想着,这真如一枚枚铜钱哪。穿过树下,总忍不住捋一把榆钱儿,放在嘴里嚼着,那香甜可口的味道,唤醒了小时候许多记忆,让人回味无穷。想起父母曾经多次说过,饥荒年代吃过榆钱儿的饼子,半饭,喝过榆树皮熬的汤,说榆树皮熬的汤,连成一块,一口可以喝干一碗。所以这种树,那简直就是救饥荒的粮仓,不忍折一个小枝。
夏季,榆树的展现了全部的生命力,叶子长得重重叠叠,一簇堆在一簇上年,不留一点儿空隙,树下便形成大片的阴凉,我们放架子车、摩托、各种农具。太阳晒不着,几乎是天然的车棚,女儿小的时候,中午常在树下跳方格、抓五子,这片阴凉就是她的运动场。下小雨的时候,树下也干干的。
冬季,树枝深处常常栖息着过夜的鸟儿,灯光一招,扑腾扑腾的。我想起《古诗十九首》:胡马依北风,越鸟巢南枝。相去日已远,衣带日已缓。浮云蔽白日,游子不顾返。思君令人老,岁月忽已晚。弃捐勿复道,努力加餐饭。这优美多情的诗句,引发我极大的谈兴,便给孩子讲起鸟儿的聪明,他们过夜的时候,头的朝向永远是风来的方向,古人用鸟头的朝向来辨别风向的。
清明节后,榆树上垂着一串串的榆钱儿。